莲子橙酒

何以解忧唯有多画多画多画

[百年一瓦015]《格调》——保罗·福塞尔

芜园:

L·R·哈特利曾在小说《外貌公正》(1960)中讽刺过一个多少与我们今天相似的未来社会。那里的人们持有一种“对美丽外貌的偏见”。而政府的整容外科大夫矫正了每个人外貌的不平等。这里,解剖刀决不是用来使人们变得美丽——它被用来使人人变得相貌平平。




无论我们就平等发表什么看法,我认为每个人在某方面正日渐体会到奥斯卡·王尔德曾谈到过的一点:“人类的平等博爱并非仅仅是诗人的梦想;它是一个令人十分沮丧和深感羞辱的现实。”似乎,我们从内心深处需要的是差别,而不是聚作一团。差别和分离令我们兴趣盎然,融合则令人油然生厌。




某些时候,中产阶级和贫民阶层都看穿了学院的骗术(原谅我这么说),可惜常常太晚了。我认识一个女人,她毕业于一所学术要求不高的大学,而且成绩中等偏上。当她开始在纽约这个竞争激烈的地方工作时,受到的只是同事们“不当回事”的粗暴对待。她鼓起勇气(我称之为蛮勇),写了一封信给她的大学校长,就她所遭受的不公正狠狠地抱怨了一通。不过,人们就是明白了“大学与社会地位”这一伟大的骗局,也通常不说出来。这是一种埋藏在内心深处的疼痛,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错,却不知道错在哪里,而当事人通常会因此受到很深的伤害。正如一个人告诉科尔曼和莱因沃特的,进入某个不入流的学校证明了如下事实:“本来进大学是为了受到尊敬,”而在那里待了四年以后他发现自己全然没有受到更多的尊敬,因为他上的是一所没名没气的大学。尽管进大学的门是敞开的,但是,正像保罗·布卢姆伯格观察到的,真相是“现存的教育体制已经成功地取得了上层阶级的好感,因此变成一个再造等级结构和不平等的工具。”




其结果是,对中上层阶级司空见惯的事,却会使中产阶级和贫民阶层膛目结舌。“那些刚来的、精力充沛不断追求上进的人,”列昂纳德·魏斯曼写道,“在攀登社会阶梯的战斗中已经汗流浃背了,突然吃惊地发现,通向被上层社会完全承认和接受的门仍然是关着的。”当然,玩世不恭的人会说,这一制度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向所有人开放高等教育的美丽幌子下,稳定阶级之间的严酷界限。




把“学院”提高到“大学”,这种做法和美国人长期形成的习惯颇为一致,即人们习惯用增加词的音节的办法来“抬高”对一件事物的描述。例如,学院(college)只有两个音节,神学院(seminary)也只有四个音节。可是大学(university)有五个音节,再加上以示区别的名字,就有了下面的……




顾客很快了解到,他再傻也不该走进一家书店后。问销售人员:“你有马修·阿诺德的《文化与无政府状态》吗?”或者“你有没有弗洛伊德的《文明与不满》?”既然你面前堆满了莱昂·尤里斯和安·兰德斯(均为美国通俗作家。——译者注)的作品。为什么还要对上述东西感到好奇呢?在书界另一个贫民化趋势的例证是,国家图书奖正被美国图书奖取而代之,在名字上他们巧妙相似,而含义上却截然不同。过去的国家图书奖具有显而易见的评判审慎的优点,它由公正无私知识渊博的裁判们来裁决。而现在的美国图书奖则由出版商,编辑、广告商、销售人员和书店雇员来决定,它看中的不是书的质量是否优异,而是其流行度和市场潜力。书店新采用的“特别订购”的措施和图书奖的商业化,这两样新鲜事物,看起来不过是芝麻小事,但从文化角度考虑,简直是民族灾难。这些证据就存在于你的住所附近,证明了奥尔特加的令人悲观的研究结果:“大众捣碎了它周围一切与众不同的,一切优秀。独特、历炼和经典的东西。”




贫民阶层的读书趣味不会耽误我们大多时间。这里受欢迎的产品是上层贫民喜闻乐见的《读者文摘》(发行量一千七百八十七万份)、《电视指南》(一千七百六十七万份),连同像《纽约每日新闻》那一类的日报,还有中下层贫民喜欢的像《国民探察者》、《每周世界新闻》、《明星周刊》和《环球周刊》这些你在超级市场伸手可得的读物。这一类东西里充斥着中世纪奇迹、魔法、似是而非的科学神侃(如来自外空间的生命、体外“旅行”、心灵获胜等)。第一眼看上去,所有这些低级趣味似乎说明了公立中等教育的全面失败,但是再仔细看一看就会发现,这些读物的编辑们常常极为老练地在事实和虚妄之间来回游戏,骗取读者的兴趣。请看这类内容:“希特勒,现年93 岁,在幕后策动阿根廷对福克兰群岛的入侵,”或是“高级科学家与死人对话。”每星期这类刊物上大量无害的奇谈,取代了从前的婚姻预测和家庭顾问,而且还不会造成什么危害。贫民阶层的期刊只是为了满足读者的窥视欲望,还大量提供有关名流私生活的流言蜚语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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